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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0章你是他的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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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即便貪婪地填補內心,留戀那軀體的溫暖,他仍然無法將心從泥濘中撈出。

那個人死了,卻不曾放過他,成了了他抹殺不掉的障。

而那個捧著一顆真摯的心,口口聲聲要守護他的人,卻被他囚禁了雙足,寸步難行。

就像那小小的鳥雀,明知它留戀著這裏的景這裏的人,他仍是生怕它去而不返,便生生折了它的翼。

君寒硯忽然覺得恐慌,此生從未有過的恐慌。

失去摯愛也未曾有過的恐慌。

他可以恨,是因為他此生從未負過那人。

然而如今,他仿佛看到自己手裏緊緊攥著另一顆心,握在手中不肯露出絲毫縫隙,直到自己的欲念將它狠狠捏碎,就像曾經的自己……

君寒硯,是不是終有一日,你也會變成你最痛恨的那個模樣?

那個……無法去愛的模樣?

背後有熟悉的氣息靠近,他能在靈魂中感受到她的心跳,她的血流,她的呼吸。

便是此刻,他恐懼到全身僵硬,也仍控制不住想要將她揉進懷裏,揉進血肉。

她的存在,能如如此輕易勾起他的欲。

她能給予那麽多那麽多,他想要的東西。

但是他終究是怕了。

怕無休止的索求後面,是終有一日的枯竭。

“君上。”

她柔柔地喚他一聲,像藍天裏的一朵雲,沒有一點兒分量,輕輕的濕潤潤地落在他身上。

他挺直背脊,一動不動。

她走到他身側,伸手,握住他冰涼的掌心。

“君上,想爬山嗎?”

暖意從掌心淺淺傳來,他舍不得放手,也不敢向前走。

但她卻執著地拉著他,聲音嬌柔:“走吧君上,站在山底下視線多不好。”

她就那樣牽著他的手,一步一步踏上走向星樓閣的臺階。

一千三百一十四階臺階,每一步都好像泥淖,每一步都好像深陷。

有那麽一刻,君寒硯覺得,也許她也想毀掉那個屬於他們的過去。

因為她那麽想救贖他,那麽想將他從不堪的深淵裏拉出來。

然而走到山頂,踏完最後一階臺階,她卻鄭重地放開他的手,走到他的面前,直視著他的眼,用一種甚至略帶倨傲的目光看著他。

“君寒硯,你回頭看。”

她又一次改了稱呼。

他木然回頭,不知她是何意圖。斑斑石階,耗費了眾多的人力物力,如今又能承載什麽?

“君寒硯,你還記得不記得,你大婚當日,是牽著誰的手走完了這一路的臺階?”

君寒硯微微一楞,先想起的是自己在這一路上無數回憶無數傾訴無數告白,當連枝那振聾發聵般地聲音沖擊著他的耳膜,讓他驀的生出疑惑。

他究竟,是執了誰人的手,一路一路邁過了這代表一生一世的臺階?

連枝捧住了他的臉,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目光。

“是我。”她靜靜道。

那兩個字如閃電劃過夜空,久久才在心中漫出悶雷聲響。

是她嗎?

她如此鎮定而冷靜地看著他,輕聲道:“也許對你來說,這裏的一切都是屬於你和別人的過往。但是君上,對我而言,這條山階,是你我第一次執手走過的地方,這座閣樓,是你我第一次相擁的地方,這個懸崖,是你我第一次共同躍下的地方!我不了解你和別人在這裏留下過什麽樣的回憶,但若你毀了它,於我而言不過是毀了你我的過往。”

君寒硯怔怔聽著她一言一語,驚愕得回不過神來。

但也僅僅是那麽簡單的一言一語,那些沈重而痛苦的景,仿佛瞬間在眸中變了顏色,雖然多少有點詭異,他在心頭補充,但……果然如她所說,這裏,竟然也承載著屬於他們的過往……

他冰涼的血液似重新開始流動,他僵硬的身體漸漸開始回暖,他慢慢伸出手,慢慢將她攬入懷中,喉嚨裏發出一聲深長的喟嘆。

她就是這樣,哪怕只是一刻,她總是有辦法將他從痛苦的漩渦裏撈上來喘口氣。

只要她這樣偎依在他懷中,他就能暫時忘掉所有不安,卸掉所有負重。

是他……一刻也離不開她。

“傻瓜。”失聲的喉嚨良久才發出一句低嘆。

連枝伸手摟住他的頸,下巴抵著他的肩,冷靜而篤定道:“我不傻。而且君寒硯,你別小看我,這世上,沒人能圈禁我的心。”

他不能,父皇不能,所有她經歷過的苦難,都不能。

君寒硯忍不住發出低低嗤笑,心都在黑暗的深淵裏飄搖起來。

他聲音如醉,低低道:“你別這樣……你越是這樣傲氣,就越發地想讓我折碎你。”

明明,原本那麽害怕她知悉他心中的黑暗,可此一刻,真實地表達出那種邪惡的欲念,竟讓他無比愉快。

因為他忽然發現,他的小家夥,堅強得令人咂舌。

果然,她在他頸邊勾唇一笑,只給了他四個字:“放馬過來。”

後來下山以後,魔君大人真的就放馬過來了。

連枝第二日清晨癱在床上,看著像重獲新生一樣精神抖擻的某人,幹瞪著眼揶揄道:“你就只有這一種放馬過來的方式?”

君寒硯吻了吻他的額頭,低聲道:“還有很多種,慢慢來。”

想也知道他說的很多種和慢慢來是什麽意思,連枝氣得抄起枕頭砸了個空。

然而自此以後,君寒硯卻不再將她禁足在君墨院,連枝終於能回憐心院走動,可是她自己卻不敢跑太遠了,連蘇桐都發話了,讓她沒事就在君墨院好好呆著,別離開太久。

她還沒從昨天的驚嚇中回過神來,這麽多年了,第一次看到這麽不冷靜的疏月,竟敢指著君上的鼻子的叫罵,天知道要不是季常青時不時提著她,她早被君上的氣息壓迫得癱軟下去了。到現在,腿還控制不住打顫呢!

蘇桐苦口婆心對她道:“疏月姐說了,君上如今就像個病人,你就是他的藥,只要你在,他便能少發些瘋,所以你還是趕緊回去,啊,聽到沒,別跟疏月姐一樣腦子一熱就招他,順毛捋,聽見沒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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